难敌失智般罪恶的狂欢，当无序成为常态，遵守规则之人反而败得彻彻底底。

“你的伤口可能需要缝合。”

顾蔚伸手探了探湿润一片的衣服，点了下头，跟着深闻淼进了换药间。

两人都不曾言语，顾蔚只像普通病人那样坐着，心里的不安因过度安静被放大了几分。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体面的社交技巧并非真的那么好用，还是会有无法开口的尴尬时刻。沈闻淼剪开和皮肤黏在一起的白衬衫，注射了麻药。

“挺奇幻的。”在顾蔚还在斟酌要打破这种局面时，沈闻淼先开了口。

顾蔚一愣，笑了笑：“嗯，有点奇幻。”

“生活就是不符合逻辑。”沈闻淼女士自语道：“但你回来了，橙橙应该很高兴。伤口这周内不要碰水，用了美容线，应该会恢复的不错。不会留疤不会影响你拍戏。”

“阿姨手法好。”顾蔚真的想问问自己能说会道的本事全都被西伯利的狗熊吞了吗，这种时候彩虹屁不是应该吹长一点，早知道自己未来丈母娘是学术派的，怎么着也得翻翻书，好歹证明自己虽然中途退学，但绝对不傻啊。

“宁橙的事情我很快就会解决掉，不会让舆论对她造成不好的心理影响。”顾蔚有些磕磕巴巴“我，联系了业内最好的公关公司，他们对明星的危机公关经验很充足，三天吧，三天内肯定可以稳定局面。”

沈闻淼轻叹了一口气，推了下眼睛，将沾了血的纱布扔进医疗用品回收箱，简单的整理器具：“你们这一行怎么玩我们从来没接触过。宁橙顺风顺水惯了，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心理出现了问题也不知道要如何去排解，总之谢谢你救她。”

“她，这段时间醒过吗？”顾蔚试探的问道。

沈闻淼手中动作停顿了一下：“没有，不过应该快了。”

老曹不知道从哪买来一套全新的西装，递进换药间：“老大，记得把衣服换了，没量裁过可能不太合适，你将就着穿。”

“手术应该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我先去查房。”沈闻淼看了眼腕表，下午五点半。

“嗯，您慢走。”顾蔚的笑容很标准得体，待到沈闻淼离开，整个人松了口气，将衬衣甩开披在肩膀上，单手将所有纽扣系好。果然是大了不止一个码。“老曹，给我联系徐稹，两个小时后我要一套危机公关的方案，价格好商量。”

老曹缓步走到医疗床边，贴着顾蔚缓慢坐下。

下午五点半，天气阴沉可怖，风雨未至狂风却要将整个医院大楼都掀翻了去陪葬，老曹有些落寞的开口：“这种精心布局的案子，你敢出钱，谁敢接。徐稹就是宁可在家做蛋炒饭给孙子换纸尿裤，怕也不想搅这摊浑水。”

是啊，谁敢接呢。顾蔚取出手机单手划开锁屏，自嘲地笑笑。这圈子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牵扯到刑事案件和禁令底线跑的要多快有多快，谁会在这种时候跳出来伸张正义。

就算真有手握尚方宝剑心怀正义侠士，怕也是看清楚了形式，他聂海华人都坐在审讯室了，照旧有布局拖顾蔚下水的胆量和能力，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这种时候不装鸵鸟难道还要高喊着来当活靶子？

“你现在也身处暴风中，在任何一场大型网络暴力里，当事人本身都是没有信誉的。你现在就是被妖魔化了的符号，大魔王的澄清和律师函反而像是不屑一顾地蔑视众生。只会激起天崩地裂。”老曹目光投向顾蔚眼神所至的方向“如果官方可以出声明，情况会三百六十度翻转的。”

“不可能。我们不会是这个先例，未来也不会有这个先例。聂海华开庭前任何一天，我们都不可能得到这个公正。但不重要，没做错事用不着自我反省，只要自我保护就够了。”顾蔚手心向上示意老曹起来。

“嗯？”

“干活。”

“干嘛？”

“在这等神兵天降吗？把徐稹约出来，我和他当面谈。徐老人家半辈子英明战绩，在家逗孙子可不是他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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