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耕来到翁海霞的家，看见翁海霞的母亲正在忙碌地扫着地，于是喊道：

“表奶奶——”

海霞的母亲听见喊声，见是春耕，就热情地招呼道：

“原来是春耕，好久没见了，都成大人了！”

李春耕寒暄道：

“表奶奶最近还好吧？”

海霞的母亲长叹了一口气：

“哎，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当下，海霞的母亲拿过一把椅子，告诉了李春耕这一年多来，女儿海霞出嫁到口吃男家后的遭遇。

当李春耕听海霞竟然成了一个哑巴，而且离婚、现在下落不明之后，他的心彻底地揪紧了，都怪自己，当初没有守候在她的身边，现在，竟然落得个下落不明的地步……

“哎……早知今日，我们做父母的，就不该反对……”此刻，海霞的母亲也心生悔意。是啊，当初要不是做父母的反对，活活拆散了这对苦命鸳鸯，现在，他们有何至于到目前这样的境地呢？

“想当初……那闺女多懂事啊……哎，生在咱这样的人家，真是苦命啊……”海霞的母亲不住地用衣袖擦着眼泪。

“表奶奶……您也别太自责……吉人自有天相，海霞她会没事儿的……”

“哎，这孩子，一个女孩子，又不会话，她能到哪里去呢？”着着，海霞的母亲又不停地掉起泪来。

李春耕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第二次离家不到一年，的沙家湾就发生了如此重大的变故。

告别了海霞的母亲，他来到沙家河边，选了一块光洁的石头，坐了下来。

耳边是河水流过的淙淙声，草丛里的蛐蛐声依然跟儿时的一模一样，只是，现在，长大了，时光不饶人，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少年了。

人生要是像时候那样多好，无忧无虑，长大了后，竟然会多出了这许多悲伤。

天快黑的时候，李春耕回到了家。

看着这个已经破败的家，哪里还有当年那热火朝天的影子？

亲人们相继离开，房子显得是如此的孤独。

只有那些风，刮过故园的风，依然跟当年一样。

现在，这所房子里，就剩下李朵一个人了。

李朵已经做好了晚饭，正等着大哥回家吃饭。

“大哥，你去海霞家了？”

李春耕点点头。

李朵长叹一声：

“哎，海霞姑姑也真是太命苦了……”

李春耕的眼眶红红的，他对妹妹道：

“无论海霞在哪里，无论海霞变成什么模样，我都要找到她，我要医治好她的病，与他走过这一生。”

李朵被大哥感动了，她道：

“大哥，妹妹支持你，你的梦想一定能实现的。”

李春耕在家呆了十几天，将李朵送到省城的医科大学去报到。临离开故乡的那个清晨，李春耕的心里，充满对未来的憧憬。

已经无数次离开家乡的李春耕，每一次离开故乡的感受都不一样。

当然，更多的时候是不舍；然而，这一次，他只想尽快离开故乡，马上找到海霞。

更何况，故乡已经没有了亲人。

爸爸死因未明，奶奶撒手人寰，心上人变成哑巴下落不明……这一连串的打击，让李春耕变得更加坚强起来。

他也曾想到过死，曾经活得多么卑微，多少辛酸不可告人，多少光阴都因为等……而他都一路挺了过来。

“朵，你要记住，你的根，永远在这里，在沙家湾，在沙家河……”李春耕拉着妹妹的手，最后一次回望故乡道。

李朵点了点头：

“大哥，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大哥……”

李春耕轻轻地拍了拍妹妹的肩，道：

“走吧！”

兄妹俩就这样走在清晨的第一道霞光里，走在通往山外的道路上。曾几何时，他也这样送过弟弟春雷，如今，他又把妹妹送出了这山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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