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年怔在了霍延周的话里。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口一个“家”，说“她有家，有家不能待在学校，有家要回家。”

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发酸。

好久好久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不，该说，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在他说之前，从来没有人。

她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是没有家的人，妈妈不要她，父亲另娶，有了如花美眷和他喜欢的孩子，她之于他们所有人是多余的，宋宅之于她来说是一座囚笼也不为过。

她以为她将一直漂浮，在这世界。

可此刻这个男人对她说：她有家。

有家就好似安定了下来，身体与灵魂皆可以被妥善安放，免惊，免苦，免颠覆流离，无枝可依。

眼，刹那间红了。

“怎么了？”

宋时年的变化，霍延周自是看在眼中的，见她眼红了，他拧起眉头。

“没……”

宋时年摇摇头，可眼里的湿意怎么挡也是挡不住，她从男人的眼中看到了自己，脸红红，鼻子和眼睛都红红的，她一时觉得有些不自在，尴尬，她低垂下头，想把自己藏起来。可眼前这男人顶讨厌了，手掐住了她的下巴，不让她动。

“你松开我。”她挣扎。

他说：“为什么哭？”对她的挣扎一点儿不放在眼中。

“我没哭。”宋时年倔强的回。

“眼都红成这样了，还没哭？”

霍延周手抚上宋时年的眉眼。

大概是宋时年的错觉，她竟觉得男人此刻手抚上她眼睛的动作有一点儿的温柔。

宋时年到最后也没和霍延周说自己为什么眼红，无论他朝她射过来的眼神多么的具有压迫性，她都始终抿着唇，不发一语。

后来，霍延周见她如此倔，也就不逼她了，驾着车子带着她回去。

一路，车厢里的气氛虽说不上好，但也没像之前那样的不好。

……

“少爷，小太太，你们回来了。”

一回到霍家，管家杨姨就迎了出来，起初杨姨看到霍延周和宋时年在一块儿时，怔了下，不过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就收敛了表情，对着霍延周和宋时年鞠了下躬，问好。

“嗯。”霍延周点点头，朝里面走。

“杨姨。”宋时年是笑着回了杨姨一声，大约是妇人的面容一直很温和，让宋时年对她颇有好感，较为亲近，也大约是为了缓解一下此刻气氛，自己的情绪。

“小太太和少爷吃过东西了吗？饿不饿？我让厨房去给备下吃的。”

“你想吃什么？”

后面这句话是霍延周说出来的。

“小太太，少爷在问您话呢！”

但宋时年显然是没有意识到霍延周是在问她，她没有回答。

眼见着自家少爷的脸色越来越冷，杨姨不有扯了扯宋时年的衣袖，提点她。

“啊，你在问我……”

什么是真蠢？

宋时年这样的。

话一出口，她真想给自己两巴掌来着。

看着霍延周脸色越来越差，瞳孔幽深冷漠，她忙走过去，笑着道：“我不挑的，什么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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