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169. 上元之约

李怡畏畏缩缩地摇头，身子往后面躲得更是厉害。

湄遥无奈，思虑了片刻，自己掰下一小块放入口中，边嚼着边对李怡道：“你看，十三皇叔，我也吃了，这么香酥可口，你不尝尝可是大损失啊！”

这一次，李怡果然不再躲闪，乖乖地任由湄遥将糕饼喂进了他的嘴里。

吃完糕饼，湄遥问李怡，“我没骗你吧，十三皇叔，是不是很好吃？若你喜欢，下次我再让我的婢女给你送些来？”

李怡木然了半天，终于是沉沉地点了下头。

湄遥便道：“十三皇叔，我要进宫去照顾韦贵妃了，可能得很有一段日子不能来看你了，你要乖乖地吃饭，保重自己的身子，不要随便跑出去疯闹，可以吗？能答应我吗？”

李怡不答，低垂着眼帘，湄遥等了等，见他再无别的反应，只好轻轻地在李怡肩上拍了两下，“好吧，甭管你听懂听不懂，我就当你是听明白了，也答应下我了，嗯，就这么说定了，等我从宫里回来时，我要看见你好好的，知道吗？”

许是知道了李怡会沉默以对，不待李怡反应，湄遥又指着桌案上的纸包道：“还有，喏，给你带的糕饼，你要全部吃完啊？”

一旁侧立的丁管事，见湄遥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李怡，到底耐不住了，抢着替李怡答话道：“姑娘放心，我家爷尤好糕饼，他若觉得好吃啊，那肯定能全给吃完喽！”

“尤好糕饼？”湄遥微怔之后反问道。

“是啊！”丁管事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宫中设宴，我家爷别的不在意，偏是所有上桌的糕饼，他必定尝个遍呢，遇到特别喜欢的，还会塞几块在袖中，带回府里叫府里的下人学着做。”

“噢……”湄遥缓缓颔首，心中暗对李瀍感激不已，既然李怡喜好糕饼的事儿不是什么秘密，时常一块儿同出入宫中酒宴的李瀍他们，自然也是了解李怡的喜好的，李瀍什么也不说，却捡了李怡喜好之物让湄遥带来，既显了孝敬之情，又让湄遥能更顺利地接触李怡，李瀍的用心，可谓无所不周。

从李怡府上告辞，湄遥也算稍稍踏实了，因为据丁管事所言，李怡尽管沉默、木讷如故，倒是很少再有疯疯癫癫的举动了，没入宫过元正，也没与其他各府往来，不过是担心李怡众目睽睽下举止失措，为了维护皇室体面，穆宗特准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府邸中过新年，并不许任何人无故相扰。

十三皇叔一个人安静于他自己的世界，其实也是一种福分吧，湄遥暗想着，忽然回忆起李凑的话，痴儿自有痴儿的福分与运气，谁比谁，又能说自己有多好呢？

只除了……湄遥望着冬日当空高悬，明明耀眼，偏感觉不到丝毫暖意的日头，心底的一丝疑虑，好像怎样都挥之不去。

如果丁管事所言不虚，李怡素喜糕饼，为何起初喂李怡的时候他死活都不肯品尝，直等到自己给他做了示范，他才肯将糕饼吃下去？连宫中设宴所供糕饼都要尝个遍，对自己所称的新口味，会不感兴趣吗？

不，不对，李怡的眼神分明不是是否感兴趣的问题，那眼神中有骇惧，遮掩都遮掩不了，唯一的解释就是李怡生怕她所带的糕饼有毒，见她尝过无事，才敢放心入口。

一个神志不清，迷迷糊的人，会如此小心谨慎地戒防着吗？

当然，疑虑归疑虑，一切仅是湄遥的猜测，猜测只能深埋于心，而终不可说……

至上元节，长安城月色灯山满帝都，香车宝盖隘通衢，花灯喧市自是比邯郸更热闹，而无有不及。

李瀍牵着湄遥的手，徜徉在灯彩迷离如星河的流动间，不由得感叹道：“时隔一年，真不堪想象，我终于能牵着你的手，陪你过一个上元了，回味彼时，仿若大梦一场。”

湄遥笑道：“去年今日未及与你同放花灯许愿，不如今年补上吧？”

“好！”李瀍刚答完，似觉有不妥，转念后又断然道：“不，过去再不复，今日犹可期，将来函需待，湄遥，错失的补也补不上，但我们仍可以同放今年的第一盏许愿灯，以后岁岁年年，我与你相约，都会陪你一直放下去！”

“五郎……”湄遥不觉眼眶隐隐有些潮润，岁岁年年，多么美好的一个词儿啊。

还是选了一盏双鱼跃莲灯，两人带着阿鸢以及郭焕等侍从来到郊外，郊外也是人影攒动，无数灯盏星火燎原。

湄遥将自己背着李瀍做好的一个双丝绣球同心结系在了两条鱼嘴处，看起来就好像双鱼衔珠，李瀍没说什么，却一直久久地注视着那个绣球结。

两人一起托着双鱼跃莲灯走到河畔，湄遥看了李瀍一眼，“许愿吧，五郎？”

“嗯，一起！”李瀍点头之后，和湄遥各自闭目，定了心神默念自己的祈愿——长安！

长安长安，他们真的能长此安稳下去，岁岁年年吗？

郊外不仅可以放河灯，还可以放孔明灯，湄遥等一众皆放出了自己的一盏，看着写有每个人名字的孔明灯悠悠升空，漫天灯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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