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一袭豆青色长衫的男子将头发一丝不苟的束进玉冠里，他腰间戴着一条玉带，玉带由一块块麻将大小的玉牌串联而成，十分特别。

他身上有淡淡的药香，手指蜷曲，竭力的在隐藏着什么，可若细看却不难发现袖口处来不及隐藏好的一丝艳红色边缘。

那是让曌兮印象无比深刻的红色盖头。

而他的脸上，戴着半截银色的面具，遮挡了大半的容颜，尽管阳光明媚，却照不透那冰冷的面具，无法给面具下那曾经温润如玉的面容上带去丝毫的温暖。

这人，分明就是沅沨。

就算看不到脸，曌兮也断不会认错。

沅沨低头，回避了曌兮的视线，抿着唇，不说话。

灏熠这才慢悠悠的从桌子边走了过来，站在曌兮身后半步左右的地方，似笑非笑道：“你把本王当成了一个只会武力镇压的莽夫吗？将来，这天下本王都可以治理的井井有条，会治不了你区区一个黑店？”

曌兮没空和灏熠斗嘴，只抬了抬手却又将手放下，在身侧虚握着拳，拧眉问道：“你的脸怎么了，为什么要戴面具？”

沅沨迟疑了许久，最终缓缓将面具解下，露出脸上狰狞的伤疤。

他的半张脸，几乎全毁了。

大面积的腐烂灼伤，就好像是被硫酸浇过一般的可怖。

“这——谁弄的？！”

沅沨咬着下唇不说话，只是眼眶微红，似是委屈得想哭。

曌兮接过他手中的面具，重新替他戴好，语气不禁便变得温柔，她细声安慰着：“没事的，你自己就懂医术，好好研究，一定有办法可以治好的。不管要用多贵的药材，我都帮你买。如果买不到，咱们就自己去找，上天下海，我都带你去找。”

沅沨悄悄抬起眼角的余光看了看曌兮，然后又转头看向北堂。

他的唇角颤抖了两下，然后又将头低下，悄声的说着：“不想医。”

曌兮眉头皱了一下，还未开口，沅沨又小声的说了一句：“我中了毒，不能……不能人道。”

“啊？！”

曌兮的表情几乎石化，都不必多想也知道这毒怕是也刚中没一会儿的功夫。

曌兮扶额，一只手搭在沅沨的肩膀上，道：“解药呢？赶紧吃了。什么事都能拿来胡闹吗？这么大人了，怎么这么冲动……”

沅沨向后躲了一步，然后摇头，道：“忘尘丹没有解药。”

“没……”

曌兮气到抓狂，眼看就要无师自通九阴白骨爪。

沅沨却悄悄的捏住了曌兮的一个衣角，只用两根手指轻轻捻着一点点，生怕曌兮会拒绝所以不敢有太多贪图。

他只需要一点勇气，一点点就好。

见曌兮没有甩开他，沅沨才似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缓缓抬了头，看着北堂问：“我如今这副模样，便是小姐再怎么垂怜我也自惭形秽，万万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只想要一个容身之处，发誓一辈子都谨守做小厮的本份绝不跨越雷池半步……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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