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八点，程敏青就来到了民政局门口。

双手插在兜里，围巾将大半张脸都遮住了。她不发一言地静立着，在别人看来，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女人。

早上真冷啊，不过她一点都不在乎，甚至她觉得这个温度还不够。

因为此刻，她心里正燃烧着熊熊烈火。

八点——

那个男人还没有来，程敏青掏出手机打过去，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

“喂？”

很清明的声音，昭示着这个男人早就醒了。

“尽快来民政局，我的时间不是浪费在狗身上的。”

程敏青咬着牙说完这句话就咔一下挂断了。

还没有见到他的人，她就已经控制不住了。

她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一串白雾在冷空气中消散，但她的怒气并没有随之减弱分毫。

不到二十分钟，市面上最新款的黑色迈巴赫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男人只说了两个字：

“上车。”

“你下来！”声音冰冷，又明显带着火气。

她拎着包转身就上了通往民政局的台阶。

顾同川面上没表露出什么情绪，修长的食指敲了两下手背，随后拉开车门阔步跟了进去。

初七过后，离婚的夫妻真多啊。

他们两人领了号，坐在大厅排队等候。

“你真的要跟我离婚吗？”

——“你看不出来吗？”

“我对你不好吗？”

——“你对我好吗？”

顾同川句句疑问，女人句句反问，阴阳怪气，冷漠嘲讽，丝毫不想跟他交流的意思。

他捏着手里写着号码的小票轻轻捻弄，嘴角微扬，带着一丝复杂的笑意。

“你为什么非要跟我离婚？两口子磕磕绊绊的很正常，我以后会让着你的。结了婚的人不能太任性，更何况我们还有宝宝。出了问题可以解决，选择离婚来逃避，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他耐心地讲着道理，说着要过去拉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程敏青嫌恶地避开他，冷漠道：

“不用废话。”

顾同川望着落空的大掌，薄唇抿了抿，接着说：

“宝宝呢，你要让他生下来就有一个不健全的家庭吗？你要知道，我不会放弃他的监护权的。你舍得？”

程敏青这次侧过头看向了他，露在围巾外的一双清澈的眼睛布满寒霜。

她轻声说道：“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不是你的孩子。”

“他是，血缘是无法改变的。”男人面上也浮现出怒色。只是他很快压下去，转而温柔地说：

“宝宝需要爸爸妈妈，我们也需要宝宝，我们一家三口不能分开。”

“你少废话！到这个时候了就别演戏了！顾、同、川，你让我觉得特别可笑！”

程敏青伸出手指着他厉声一喝，乌泱泱的人都看过来。

幸好周围都是来办离婚的，自己都一地鸡毛，没有那个闲心八卦。

顾同川盯着她，太阳眼可见地在跳。

他平静地又问一遍：

“你真的要跟我离婚吗？”

程敏青也平静地、重重地说出那个字：

“离。”

……

一阵静默后，顾同川将声音咬在嘴边，又重复着那几个字：

“你真的，要跟我离婚？”

“a068号，顾先生、程女士。”

程敏青懒得理他，白了一眼起身朝里面走去。

顾同川看着她绝情的背影，步伐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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