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火炬(1/2)

作品:《明月其姝

由于周一新工程投入生产,我星期天下午就得赶回公司附近的住处。要过整整五天,我才能再回到温暖的家里。临行前,我心里是百般的不愿意。孩子们大概都没有觉察;不知孩子他爸觉察到了没有,他只一个劲的在洗水果给我吃。

驱车北上,秋季的首场细雨绵绵,一阵秋的微寒袭心,禁不住叹出三个字:家啊家!

想起了散文家王鼎钧的名言:“故乡是祖先流浪的最后一站。”王鼎钧是在一个比较潇洒的意义上理解“故乡”含义的:四海为家,故乡都从异乡演变而来;而我回味这句话时却两眼湿湿,硬是潇洒不起来。

我想起了儿时的家。

小时候写籍贯都写惠安。爷爷是惠安石匠,奶奶是惠安农女。日子虽清贫艰苦,却也一直平安,直到有一天二叔公闯下了大祸。

闯了祸,惠安呆不下去了,爷爷只好随着曾祖父放弃在惠安的家业,一个担子两头重:一边坐着他的慈母,我的曾祖母;另一边坐着他的爱女,我的大姑,一路往南。那时候,曾祖父和爷爷并不知道下一个落脚地会是哪里,甚至不知道下一顿饭会在哪里吃。爷爷以长子的担待,帮助曾祖父,领着全家老少长途跋涉。我不知道全家走了多久才到安海这个地方。我只知道我劳苦了一辈子的曾祖父没能捱到安海,五十岁的他就在这流浪的途中病故。

到了安海,爷爷看上了这一个既有人文之风又有人情味的小镇。安海位于海湾之内,北有泉州,南有厦门,东连东石,西接水头。我不清楚曾祖父和爷爷他们当初为什么不选泉州而是继续南下直到安海。也许是因为泉州是大城,是庄稼人石匠不敢企及之处。而安海是一个和邓丽君歌中的小城非常相似的地方。她地理位置好,热闹而不失安宁,温馨并隐藏着各种谋生的机会。就在安海,祖父一切从头,全面掌握了补牙修牙镶牙的技术,正式从石匠转行为牙医。

爷爷落脚安海的决定和弃石从医的举动,决定了我父亲和我的命运。爷爷奶奶的辛勤劳作,给了爸爸一个温暖安宁的家庭环境,父亲成了家里第一个状元;也给了我一个温馨的童年。不管多少年已过,不管我走了多远,安海作为我人生上的故乡,作为我童年的家,已经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我生命的一个支撑。

爷爷的三弟到了安海后不幸染上了鸦片瘾,形同废人。爷爷知道了后一不做二不休把三弟关进了新家的阁楼上。少年气盛的三叔公被大哥关在上头,又喊又叫的挣扎让人听了难受。爷爷不妥协,不搭理。奶奶心肠软,天天把饭菜端上去伺候他吃。三叔公在上头被关大约个把月。等他从上面下来了以后,毒瘾从此烟消云散。

之后,家境不济,放三弟在身边无所事事也不是个办法。爷爷听说金门生意好做,就为小弟弟整治了一整套的牙科器具,传授给他这门谋生的技能,并亲自送他到金门去讨生意。

不料后来海峡长隔,兄弟一别竟成永别。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八零年代中期,三婶婆从台湾找家找到了安海。她回家的时候,爷爷已经不在人世。三婶婆一进家门,一个扑通就跪倒在爷爷的像前,声泪俱下,大哭不止。她告诉奶奶,告诉爸爸和众亲人们,假如不是这位威严而又慈祥的大哥,她的丈夫早就荒废一生,更不会有他们后来在台湾建置的家业。

三婶婆访安海时我已经到了北京,没有机会和她叙。不知道三叔公是如何从金门一路流浪到了高雄,又到了台北,最后定居那里。

故乡总关家,总关情,割不断的亲情。家在哪里,哪里就是下一代人的故乡;而故乡,真如王鼎钧所言,是祖先流浪的最后一站;是历尽艰辛的上辈人爱上的一个地方。

说到流浪,说到迁徙,一千六百多年前晋代所谓“五胡乱华”时期,中原居民大举南迁。听父亲说,我们那一带的闽南人,就是那个时候从河南山西一带南下的。晋江、洛阳桥这些名称,保留了我们最早的故土痕迹和我们心底存着的中原眷念情结。客家人的首批大量南迁据说也是那个时候开始的。南迁路迢迢,绵延百千年。客家人最后落脚梅县一带,成家立业,生养繁衍。

我先生是梅县人,不仅讲一口原味客家话,更令人赞叹的是,由于我常不在家,他操持家内外,教养两儿男,耐心刻苦,从无怨言。

说到跨海,说到移民,我先生和我先后离开故土,来到美国。从打工开始,历尽坎坷,最后步入美国主流行业和公司,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异乡的孤零感随着孩子们的到来而渐渐淡化;新家的感觉也随着孩子们的成长而一天天温馨、强烈。

在万兰溪崖这个地方寄宿工作十年了。我努力了十年,却一直无法改变这寄宿的状态。我恨星期一恨了十年,盼星期五盼了十年。这种寄宿的生活,让我成倍,成十倍成百倍的感到家的恒温和珍贵。家,不仅仅是你完全放松,举措自如的地方---其实你随便自己租个地方住也可以达到这个目的---家之所以为家,更重要的,是亲情,无与伦比的生活、生命共同体的亲密无间、互爱互持的那种联系和感情。

车轮滚滚,我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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