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对于这桩亲事，又是怎么个打算呢？”

“我。。。”沈穆婉唇角翕动，却是眉眼间一片迷茫，呐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穆婉确实早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按着目前的情形，能有刘家这样的人家上门，看起来本应该是件高兴都还来不及的事情，可在沈穆锦这里，却有着更多的考量。

“这样的事情，不单单是他刘家有心就能成的，说到底，还得看姐姐你的意思。”沈穆锦明白，对于如今的姐姐来说，想要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选择，于是心里叹了口气，试探着开口道：“记得还在船上的时候，姐姐你曾说过，咱们姐妹私下里没什么话是说不得的，既如此，那我也就有话直说，先讲讲我的看法，你且听听。”

也不等沈穆婉回答，沈穆锦便斟酌着仔细道：“世人都讲究门当户对，按理，咱们如今跟着大伯父一家过活，和刘家也算是般配，可内里的情形谁又曾想过呢？并非是妹妹我心窄瞧不起人，姐姐你自小所学，除了人情往来管家理事，就是琴棋书画这些风雅之事，那刘家和刘忞固然十分欣赏，可若是真的结成了夫妻，两个人关起门来，又能有什么共同的语言吗？明面上是相敬如宾一辈子，可又哪里真能抵得上意洽情浓？”

上一世在忠勇伯府里出了事后，为保下自己，姐姐最终无奈答应了伯夫人提出的，嫁进柳家的要求。虽说那时私底下已隐隐出现了不少关于太子的谣言，而柳家明里暗里也渐渐越来越得势，可那柳家嫡子柳旭琨整整比沈穆婉大了四岁，又因为幼年的一场意外坏了条腿脚，于是变得性情孤僻古怪不说，还脾气暴躁，常常对身边伺候的人非打即骂，早就有了恶名在外，否则也不至于二十岁却连个亲事也寻不到。

沈穆婉作为万家向皇后党靠拢所献上的诚意，不但对于婚事中所受的屈辱和怠慢不能说半个不字，成亲之后，更是在婆家受尽了搓磨，却还要咬牙面对周围那些贵妇人们，恶意的嘲讽和不堪入耳的流言。沈穆锦真是难以想象，身处那样境地的她，心中该有多么绝望和苦痛，易地而处，若是换做自己，恐怕早就挨不下去，自我了断以求解脱了。

可是沈穆婉却不行，她还有一个身心满是伤痕，无依无靠任人欺凌的妹妹需要照拂，于是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尝尽苦楚撑了下来。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年来的默默陪伴和耐心照拂，终于让柳旭琨和姐姐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接连生下了一子一女，也让她在勉强算是在柳家站稳了脚跟，得到些许喘息之机，直到命运弄人，最终她们一家四口全都毁在了柳家对权势的贪欲中。

今日的刘家，论富贵远不及当年的柳家，可在沈穆锦看来，哪怕是与柳旭琨相处融洽的日子里，只怕姐姐也未曾有过片刻纯粹的幸福，就更不要提爱慕之情了。既然如此，她又怎能眼睁睁瞧着这样的事情再有机会重演于刘家呢？

沈穆锦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着姐姐的神色，试图从中分辨出些许端倪，却见她只是一味垂头盯着手中的茶盏，默默观察着已经逐渐变温的茶汤中，翻转沉浮的嫩芽，丝毫瞧不出喜怒来。

沈穆锦揉了揉手中的帕子，心里担忧方才的话是不是说的有些过了，于是重新放缓了声音，又开口道：“哎，今日咱们在刘家，那位张家的张九娘，姐姐你也是见过了的，几乎就差把满腔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这还不是最打紧的，刘大奶奶的亲侄女，方家的那位方二娘，和这位刘公子，既有表兄妹之谊，又有青马竹马之情，年龄相仿，方家怎会没有起过亲上加亲的念头呢？更何况我悄悄打量之下，只觉的方二娘她心里怕也早有了爱慕之意，不过是心思较张九娘高出几段儿，这才不动声色，未引人注意而已。刘家财大气粗，在这凉州及周边几地远有名声，想要嫁作他家嫡长媳的人家，只怕远不止张、方两家，这才只是一日，以后在这内宅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姐姐若是真的和刘家定下了亲事，往后岂不是再难有宁日了？”

“锦儿，世事不易，又岂能有真的清净之地？就算不是刘家，将来也会有赵家、李家、钱家，难道就会比刘家强上多少么？”

沈穆锦苦口婆心劝了半晌，直说的口干舌燥，终于换得了沈穆婉开口，哪怕都是些灰心之语，却也让她立马来了精神。

“嗳，这话姐姐可别说死！照我看，咱们才刚安稳下来，大可不必急着为姐姐定下亲事，何不趁着孝期未过，细细查访考量，等到一切顺遂之后，再说姻缘也不迟啊！不怕姐姐你笑话，其实妹妹我也曾思量过此事，私下里觉着，这家族人口复杂，便意味着日子繁琐，若再添上金银之物，众人之间难免贪权重利，倒不如将来细细寻访个姐姐中意的，诗书传家，温饱无碍，人口简单的读书人家，这样恩爱一世，岂不才算是良缘？”

沈穆婉听了妹妹的话，却是轻笑两声，回过头眼神无波的道：“傻瓜，熟读经典也不代表就是君子，你只肖看大嫂子的娘家就明白这个理儿了。你所说的人口简单的耕读人家，难道真的就能保证日子美满安稳么？我看未必。你我早年读书，想那文君才貌双绝，出身仕宦，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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