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怒火中烧，伸手捏碎了茶杯，水花溅出，我冷笑，“你还好意思说出口？罗唦又不是害死你妻儿的猛兽！”

罗唦也开口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害我族幼崽的时候，同当年那猛兽咬死你的孩子，做的是一样的事，你变成了……你最不想变成的样子，你的妻子会开心吗？你的孩子会开心吗？”

罗唦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磕在腿上的双手，双拳紧握，昭示着他在隐忍。

说完这句，钧落拿着杯子的手一顿，些微茶水从杯里洒下，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抿着嘴，苦笑一声，“已经做了，没有挽回的余地，就算我的妻儿不原谅我，我也在为后世铺路，只要不再发生我这样的惨剧，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伸手指着巨大笼子里的混沌幼崽，道：“元宵节的时候，我彻底研制出了可以控制猛兽的药，你们要看看吗？”

我和罗唦对视一眼，他却已经拿了腰间的竹笛，吹了一声。

短促的声音后是笼子里所有混沌的凌乱步伐，他又吹了一声，那些混沌一个个跪在地上，不再动弹。

纵使他丢了个茶杯盖子过去，那些混沌也没有因此而受惊动弹，头都不抬一下。

他又吹奏起笛子来，这次是长曲，笼子里的混沌听后竟开始互相攻击，自相残杀！纵使是幼崽之间的打斗，也每一口都能咬出血来，撕下皮肉。

罗唦赶紧跑过去，扒着铁笼道：“喂，不要自相残杀啊，喂！”

那些混沌幼崽完全不理罗唦，哪怕罗唦细瘦的手腕伸进笼子里，已然能碰到它们，它们也完全没有被影响。

钧落的笛声停，它们也才停，又继续改为跪在地上，连身上的伤口都不顾。

钧落的药，已经厉害到如此地步了？混沌的行动与他的笛声分毫不差，我立即往他那个小屋里冲。

钧落道：“竹笙姑娘，你若是想毁掉药，大可不必费力了。”

他的小屋里只有一张小榻，其余便什么都没有了，连我在玉扇阁看到的那些瓶瓶罐罐，都没有，干净的根本不像使用过的样子。

“我研制完后，便已经将药运送到镇兽塔去了，这里什么都没有。”

“你这家伙！”

钧落的身子一震，他微微喘了口气，有殷红从嘴角流出。

他捂着胸口，我赶紧叫罗唦回来。

“你服毒了？”

“是茶水里有毒吗！你因为见到我们后，觉得自己跑不了了，所以服毒自杀？！”

钧落抓上罗唦的手，“我早就想死了……”

我回想着钧落和那些幼兽孩子们的对话，他说他要回家了，以后再也不来这个地方……再也不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服毒了！

他想的就是今日赴死？！

“那你还买复忘枝干什么？”

“因为担心罗唦买到，吃下。”

他说完又吐了一口血，从凳子上跌落下来，罗唦赶紧抓住他，磕到自己的怀里。

“已经彻底遗忘的情感，就别再想起来了，对你对我都好。”

他脸色苍白，但眉宇间依然淡漠。

他说他并不是为了阻止罗唦知道什么而在罗唦的药里下毒，他只是想让罗唦单纯地遗忘他们之间的友谊，被朋友背叛的感觉很痛苦，他不想罗唦再记起来。

“虽然你已经不拿我当朋友，但在我心里……依然有你是我朋友的这个位置，真想让你看看我的妻子，我的孩子，让你看看我们一家四口安稳平和过生活的模样……”

他伸出手，大概是想触碰一下罗唦，但又退缩了。

沾血的手指看上去无力的很。

倒是罗唦一把握住钧落的手，钧落的瞳孔微缩。

他似是想不到，罗唦会主动抓住他的手。

“我对不起你……”

“你是对不起我，但道歉，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如果真有来生，我们再也不要相遇，再也不要当朋友了。”

我拽着钧落，我知道我的问题夹在他俩之间有些不合时宜，但我仍有一事不明白。

“你说你并不是阻止罗唦知道什么才下毒，那镇兽塔的人为什么要让罗唦生还？”

“他的生还是必要的，他是统一兽王的关键……竹笙姑娘，我死后，你便会知道一切，只是这对你们来说，对罗唦来说……太残酷了些，我并没有想让你们现在知道，却偏偏让我在这个时候碰到你们……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什么兽王的关键？

我越听越糊涂了！

而钧落此刻咳嗽数声，血花散落在地，像是一朵一朵梅，他紧紧地抓着罗唦的手，极其悲伤地看着罗唦。

不停地低喃：“我对不起你……此生遇到你，是我最幸运，也是最不幸的事……”

他伸手要摸摸罗唦的脸，只是轻轻一下，整个人便再也倒不上气，拼命地喘息，随后便彻底倒在罗唦的怀里，不再动弹，手也垂落下去。

罗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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