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姐，我是阿诚。”我对着话筒说，“过了这么久才打电话给你。”

“阿诚？你终于出现了？你知不知道害得我们多担心？都半年多了！”小妖在那头叫起来。

“我家那边没电话，前段时间陪着妈妈，一直没去县城。你那儿好吗？”

“还不是老样子。你走后姐妹们都说冷清多了。”小妖的声音柔和动听，“你怎么在麻子哥家里？”

原来小妖认识龙麻子，听起来他们关系还不错。我没说赌博的事，只说偶然遇上他，在这儿借着打个电话。

小妖说龙麻子的父亲和她爸老交情了，所以他俩从小就熟悉。“他赌钱可厉害了，还有，他最出名的是胆子大，这方面和你有得一比呢。”

我对龙麻子没啥好感，也不想跟他比什么。我只想听听小妖姐还有牡丹她们的情况，向她们问一声好。

小妖说：“其他人都不错，蜘蛛昨天还问起你，她钓了一条海归大鱼，正准备出国旅游呢。只是牡丹身体不大好，你走后她好像得了风寒病，治到现在一直没治好，整个人没血色，也没精神，很少去上班了。”

回想起来，送我那天牡丹就在咳嗽，当时还以为是天冷的缘故。现在大热天的她得了什么风寒，让人感到奇怪。该不会是那个元宵节晚上苗苗寄在她身上引起的吧？

我心中一沉，连忙追问细节。小妖说这段时间业务太忙，她夜以继日工作还辜负了不少客人，不太顾及牡丹的病情，只知道她去医院查了几次没结果，后来在家里休养，越来越深居简出了。

放下电话时我想，有机会一定要去城里看看她，不过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往西走，远赴传说中神秘的高山雪原。当然我不能走着去，那地方据说高得没几种鸟飞得上去，人容易犯头晕病，一口气喘不上来就玩完。

不知道那张旧圣旨的来源地扎达又是怎样一个地方，那儿藏着什么秘密，使我的家世如同隐在云雾里的山峰，探到一座又朦朦胧胧看到下一座，总也见不到全貌。

我有种说不出的预感，感觉自己在那个远得超出想象的陌生地方，将会揭开所有谜底，让我这个家族最后一个男人从此明明白白活在世上。

吸血也好，流浪也好，断子绝孙也好，做应该做的事，堂堂正正，做了就不再后悔。

我费了一番功夫才谢绝龙麻子的挽留，离开他家后马上行动，边走边打听，到县城时我已知道了去西藏的路径。

我也渐渐了解到，西藏是世界上最高的地方，那儿离天最近，见得到最蓝的天空和最亮的星星。那边还有最虔诚的佛教和为数众多的寺院，里面住着数不清的喇嘛和活佛。

有个导游模样的人告诉我，那是世上最后一片净土，不是一般人可以去的。很多人一到西藏就发生高原反应，头晕乏力，如果再染上一场小感冒就成了要命的事。

按照他们的指点，我先坐了很长时间火车到一个城市，然后换乘汽车，又坐了更长的时间。我觉得汽车一直在爬坡，总也爬不完，爬得车窗两边的树木田地变成了稀稀落落的原野，又变成灰中带黄漫无边际的荒地。

汽车载着我们日行夜宿，走了五六天，等驶到目的地时，连人带车都快散架了。有几个人路上就出现了不适，靠车上预备的药物和氧气瓶救急。

我倒没啥异常，只觉得空气特别干燥，还有感受到了无边无际的单调。天空下面几乎只有一种色调，说黑不黑，说黄不黄，目力所及不见一点绿色。

这里早已进了西藏的地界，原以为我们会在雪山堆里绕来绕去，谁知一座雪山都没见，眼前都是光秃秃的石头山，以及山下空无一人的大片土地。

现在我明白为啥大家说西藏人热情好客，因为人烟实在太稀少，能在茫茫无边的石头和泥土中遇上一个人，难免感到亲切和有缘，故而初次见面也亲如兄弟，待如贵宾。

想想城市里，人不撞上人都困难，哪有见了陌生人高兴的事。几乎人人都希望世上的人少一点，希望别人不要挡了自己的道。在车站和旅游景点，我听最多的一句话，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中国咋这么多人？”

这里是一个临时驻地，离扎达还很远，我们几个人在黑乎乎的房间里休息一晚，第二天乘上另一辆车前往扎达。这地方人少还不算怪事，让我难以理解的是古怪天气，简直说变就变，变得不可思议。

自从车子爬坡上了西藏高原，所有人同时准备了夏天和冬天的衣服，在我老家一年之内的气候变化，在这儿一天之内就能见到。

刚刚还是烈日高照炎热烫人，一阵大风搅起飞沙走石，噼噼啪啪敲打车顶和车窗。过一会声音变得清脆，嚓啦嚓啦，天上竟落下雪子。

正当我怀疑这里的季节是不是把什么搞错了，声音又变为叮叮咚咚，那些细细的雪子长大成了指甲大小的冰雹，想不吃惊都做不到。

同时让我吃惊的是，我居然又听见声音了。

之前一路上我像个聋哑人，却又不会聋哑人的手语，遇事只好写在纸上，比如买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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