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义教育，趁机把价钱抬高十倍。譬如原先安在皇帝后宫的一打铜制畜牲头，当时只负责喷喷水，谁知爱国主义一作怪就成了绝世宝贝，竟然身价过亿。中国人就这样第一次被抢劫，第二次被诈骗，一个世纪都栽在可恶的文物贩子手里。

郑小旦的话出乎我意料，她说买“箓”书的人长相有些特别，她记得比较清楚，要是哪天真的在街上碰到，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进一步询问，她却说那人好像有两张脸，又像两张脸拼成的一张脸，五官大得出奇，个头大得惊人。我没再问下去，似乎越听越离谱了。

过一会，眼镜哥叫人来请我们吃饭，说是已经跟房主结帐，准备撤出小楼了。

饭桌上大家都很高兴，除了小旦。她低着头吃东西，一句话不说。眼镜哥暗中顶肘提醒我，我转过去小声问她：“不太舒服吗？”

“想起买书那人我就不舒服。”小旦的脸色有些泛白，勉强笑了笑，像一朵月光下的白兰，“还有，刚跑了这么远的路过来，马上又要回去了。”

“是我不好，大惊小怪的打电话给你。再住两天，我陪你好好玩玩吧。”

“我得回去上课，否则姐知道可饶不了我。你自己多保重……现在感觉怎样？”

“没问题了。要不……我送你回去？”

“真的？”小旦的脸色一下子生动起来，“如果你没问题，我会有什么问题？”

话一出口，我有些后悔，毕竟那个城市有一伙人在追捕我，而且不是一伙简单的人。我这句话带点习惯性的客套，想不到她应得十分干脆。不过，比起她对我的关心，即使冒一点险送她回去又算得了什么？

在饭局结束时，我告诉大伙，要和小旦一起出发回她的城市。眼镜哥拍我的肩膀表示理解：“小旦大老远赶来，你当然要送她回家。我要是有这么个女朋友呀，一辈子陪着都行！”

他有意让小旦听到，她脸忽的变成桃花，耳朵也成了两片花瓣。估计我的脸也跟着红了，但尽量用镇定的语气说：“眼镜哥你真会开玩笑，小旦还在读书呢。”

眼镜哥笑着看我们俩，不再讲话，但他的神态好像在说：读书正好恋爱，否则哪来的梁山伯祝英台。

他保持微笑的沉默，把我们送到一个停车场。那儿有许多小轿车回程顺便捎客，眼镜哥找了一辆谈好价钱，等我们上去后才说句“一切顺利”，同时作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我们挥手告别，车子驶出停车场，不一会就上了高速公路。车开得飞快，但很平稳，后排的座位既宽敞又舒服。眼镜哥买了一大袋东西让我们在路上吃，我一件件拿出来，小旦却一遍遍摇头。

她说不想早熟也不愿得结石，所以不敢喝牛奶；不想吃化工染料和地·沟油，所以不敢碰花花绿绿的油炸零食。最后她只吃了一个水果，还颠来倒去看了几遍。

我问是不是怕长了虫子，她说有虫钻在里面才叫人放心，因为喷在上面的农药弄不死虫子，也就毒害不了吃它的人。

我暗笑她的谨慎，故意摆开阵势，把那些让她害怕的东西一一丢进嘴里。她吐吐舌头，目不转睛看我大吃特吃。我的阳气远没恢复，但吃东西时感觉精神还不错。

“嗒嗒嗒”，车头上一阵急骤的响声。我们惊讶外面没下雨，怎么会有密密麻麻敲打车子的声音？

与此同时，我感到身旁的小旦出现变化，身上冒出阴冷的气息。

定睛往前看，无数只蝴蝶从正面扑来，一群群撞死在车子挡风玻璃上，它们流出的液体几乎遮住了前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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