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埋在他胸~口，鼻尖嗅到隔着纱布传来的血腥味，意识到自己的大意，忙要移开身子，背却被按住，低沉的、似是自嘲的轻笑旋在她头顶上方，“长命百岁？”

她在同他说笑吗？

行走在枪林弹雨中，拼杀在血雨腥风中，谁会把命当回事？

无论是长命、还是短命，他的一生能够攀到这一步，此生足矣。

那是遇见她之前，可现在，她对他说，长命百岁。

真是个让人难过、悲哀的笑话。

也许，像他这样的人，根本给不了她一辈子。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护她一生安康。

“我在你眼里是坏人吗？”他的手握着她的肩膀，往后掰，像是较劲，眼睛里全是她错愕的神情。

当然是，他杀了那么多的人，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

可是……她不想承认……替他承认……

陈宁咬紧嘴皮，咬得唇缝处都渗出细小的血丝，他当她默认了，继续问，“现在还想走吗？”

她眨了眨眼睛，想说不想，最终只说出一个字，“想。”

还记得几月前，他问了她类似的问题，当时的她说了个“不想”。

想与不想，截然相反的两个答案，于她都是谎言。

可这次，严知寒一点也无气意，“想走，这次出国后，以后别再回来，朱管家会一直跟到你毕业，剩下的路你自己走。”

他说得轻描淡写，没有人知道他内心受着怎样的挣扎，为了保护她，他可以放弃与她朝夕相对的机会，放弃十年来默默的坚持，但始终放弃不了的是，他仍然会继续爱她。

他这是要抛弃她了吗？

一股酸涩的痛感从大脑窜到心脏，陈宁避开视线，盯着房间里的窗户帘子，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一个单音节，却只是短促的半个调，嗓子里卡住气，连呼吸都不顺畅。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一种可怕的沉默，这是两个人之间从未有过的压抑的沉默。

几分钟，像是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最先打破沉默氛围的是陈宁，她抬手揉了揉眼，一转身急匆匆往外跑，快到门口，踉跄了一下，手及时扶住门框，稳住身子，跑出了房间。

严知寒反手揪住身侧的床单，疼痛清晰地刺激着他每一寸肌肤、每一处神经——一半是身体的痛，一半是心里的痛。

这个迷糊的笨丫头，他不知道没有了他，她该如何一个人在举目无亲的异国生活下去。

可眼下……关清的形势不好……

他只能这样做。

而且，她应该是开心的，他一直这样认为。

她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离开了他，也许……

她的眼泪会少一点。

……

陈宁突然跑出去是为了通知秦昭远，秦昭远赶过来，陈宁没有跟进去，而是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严知寒第一眼看到面前的白大褂医生，有些莫名的熟悉，待到他弯身替他量体温时，胸前工作牌直接垂到了被子上，清晰的“秦昭远”三个字印在白底的胶纸上，他倒是想起来了，这人不是……

那丫头说的照明灯吗？

又高、又帅、又白吗？

他只苟同一点，是挺白，活生生小白脸的长相，像个女人。

秦昭远觉察到一抹不算友善的视线盯着自己看，取下搁在他腋下的体温计，微微一笑，“先生，您的体温正常，这几天注意休养，半个月左右纱布就可以拆了。”

“你是替陈宁验血的医生？”严知寒明知故问，眉梢微挑。

秦昭远能看出他眼神里的敌意，很有诚意地向他道歉，“抱歉，严先生，我一时疏忽大意，导致抽血环节出了差错，给您侄女和您造成了困扰，虽然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但我心里一直对此愧疚不已，如今见到您本人，希望能得到您的谅解。”

话倒是说得体面，严知寒自知不是这医生的错，可却偏要和他过不去，“态度上的认错向来没有诚意，秦医生如果真想得到我的谅解，总得付出点行动。”

“严先生这是什么意思？”秦昭远神情一下子变得不那么温和，眼神稍露尖锐。

“我很看重秦医生的才华，帮里正好缺个医生的空缺，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在没走出这间房间之前，给我答复。”严知寒这次是出于大局考虑，想要留下他。

只是他的语气，暗含胁迫。

客气里带着几分不客气的语气让秦昭远僵了几秒，作为一个稳重的成年人，他考虑问题总是很全面，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既然主动提出，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道上的事情他虽然不懂，可却深知不能得罪的道理，他若是孤身一人，可以不做考虑，可他不是，他有健全的双亲和尚还年幼的妹妹，只能被迫接受。

“严先生看重我是我的荣幸，只是怕您错估了我的能力，让你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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