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203. 乱世兵戎

李瀍一路有些闷闷不乐，他意识到乌重胤来去匆匆的背后，是他的父皇或者说朝廷，并未答应横海要求增加军饷的请奏，但偏偏又对河北的局势甚为焦忧，所以催促乌重胤尽早返归横海，去盯着三藩的动向。

然而既得不到朝廷的支持，又不得不为朝廷卖命，可想而知乌重胤内心的郁闷，李瀍不由得担心，朝廷如此对待镇守在外的忠心耿耿的大将，到了真需要用人之际，还有多少将领甘愿勇不顾身，浴血奋战呢？

转眼两月过去，天气越来越热，到了七月暑夏，河朔传来消息，卢龙和成德皆发生兵乱，最令人担心的三藩复叛，到底还是发生了。

起因是张弘靖接替刘总任卢龙节度使，为人矜持，终日沉默不语，对将校并不为礼数，因此不得军心，又信任幕僚韦雍，让其执掌政务，结果引得军心越发不满。

七月的一日，韦雍骑马出行，有小校冲其前导，韦雍要杖责他，军士不服，张弘靖命都虞侯追究，意欲严办，于是军中大乱，是夜士卒连营呼噪，攻入了张弘靖府舍，掠夺走张弘靖家中的货财、妇女，并将张弘靖囚于蓟门馆，杀了其幕僚韦雍及众亲信。

后军士们想推宫中旧将朱洄为留后，朱洄辞以年老，荐儿子朱克融继位，朱克融于是自称卢龙留后，朝廷听闻消息，原打算调昭义节度使刘悟为卢龙节度使，但刘悟畏惧朱克融兵强马壮，不愿赴任，于是回任昭义节度使，朝廷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只好加授朱克融为检校左散骑常侍，授以符节。

卢龙镇再次割据一方，朱氏也再次登上卢龙镇的统治之位。

而成德则更糟，成德军都知兵马使，回纥阿布思族王庭凑早就潜怀异志，在成德节度使田弘正遣回自己的三千亲兵返魏博后，勾结牙兵，终是杀害了田弘正，田弘正与家属、将佐三百余人同时遇害。

王庭凑拥兵自立，自称留后，逼监军宦官宋惟澄上表朝廷，请求唐廷授自己为成德节度使，同时还野心勃勃地派兵袭取冀州，杀了冀州刺史王进岌。

魏博节度使李愬闻讯，本欲联合深州刺史牛元翼再创大勋，共翦王庭凑，奈何李愬正好生病，竟未能出兵讨伐。

另则那些消除了兵籍，藏于山林的兵甲们在听闻卢龙和成德复叛后，纷纷前往投奔，卢龙与成德的势力，比之从前更为强悍。

长庆元年夏秋，接踵而至的坏消息抵达长安，三镇陷于混乱，唐廷急招众臣商议对策，仓促间，命深州刺史牛元翼为深冀节度使，以殿中侍御史温造为起居舍人，充镇州四面诸军宣慰使，以裴度为幽、镇两道招抚使，出军讨伐，韩愈转任兵部侍郎，同元稹等配合对成德的招讨。

又李愬病重，唐廷以田弘正之子田布为魏博节度使，急招其入魏博，田布即到任所，立刻广散家财，动员将卒，亲赴贝州行营，逼近深、镇二州，同时唐廷又命横海、昭义、河东、义武诸军协同作战，大军兵临成德边境。

一时间人心惶惶，每日战报频传，穆宗也因奏疏纷繁，时常感到头痛苦恼，但朝廷固然急于平叛，胜利却没有想象中来得那么容易，包括李光颜、乌重胤等名将，率十余万军队攻打叛镇，却均未见多少成效。

平叛的战绩不理想，朝中的争吵亦从未止歇，裴度自受任之日起，检阅军队，补充士卒，并亲自督战西线，然困于每每处置军务有所论奏，多被元稹留持，遂认定元稹恃宠迷乱圣听，加之他与元稹本来就颇有矛盾，以及从西川入朝的王播在中间挑拨，令裴度觉得忍无可忍，于是从八月起到十月间连上三疏，弹劾魏弘简、元稹阻挠、破坏讨伐幽州的军事，情激辞切，誓有不罢元稹、魏弘简之职，出兵河朔无法取胜的架势。

穆宗此时正重用元稹，欲拜元稹为相，奈何朝中议论纷纷，只得调任魏弘简为弓箭库使，将元稹从翰林承旨学士降为工部侍郎。

不过，穆宗并非当年的宪宗，宪宗心意坚决，当时朝中众臣都主张以抚慰的政策求得安稳，仅有裴度一人坚持绝不纵容贼寇，宪宗便可以为了平叛，一意孤行地重用裴度，而罢黜了众多反对之音，穆宗没有那样的气度，也没有那样的决断，他的多数任免，颇是凭着一时喜怒，所以虽降了元稹的职，偏宠元稹的心意并未减，且对裴度已有了怪责之意。

十月里，朱克融囚张弘靖，据幽州，与王庭凑成掎角之势，相互勾结抗命朝廷，田布率全军三万七千人讨王庭凑，结垒于南宫县之南，下贼二栅；易州刺史柳公济，于白石岭破朱克融燕军三千；横海军节度使乌重胤与王廷凑战于饶阳，败之；易定节度使陈楚“闭境”以抗朱克融，朱克融大军压定州，陈楚出师拒战，破朱克融贼二万于望都；深冀行营节度使牛元翼更是“居四战之中，坚一城之守”，以少胜多，以孤敌众，始终坚守深州。

看战报，唐廷似乎也取得了一些小小的胜利，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北方已是大雪深寒的冬月，加之军饷粮草供给不足，战事越来越陷入胶着状态，各州镇均聚其众，坚壁以为国固守，也就是说在一片混乱的河朔大地，平叛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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